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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心通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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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心通明

百斛仙山山門廣場,表面上是一個能容納百萬之眾的寬闊場地,實際上遠不止於此,那些玄妙的空間神通一旦開啟,其容納量將成百上千地翻倍。

今天是百斛仙山真傳弟子與玄天道元宗首席弟子的切磋比試,用不著打開那麽多特殊空間,只開放了一個比試擂臺。

從擂臺外觀眾的角度看,能看見不滿各色符文的擂臺,場上二人的舉動也是一清二楚,包括聲音也能聽見,至於看清鬥法細節那是各憑本事。

而場中二人所能看見的,則是一個遼闊的世界,在這裏,無論使出什麽樣的手段,其威力都會被腳下的擂臺和周圍的禁制吸收,保證不會幹擾到場外的觀眾。

值得一提的是,擂臺上的兩人是看不見外界之人、也聽不見他們說什麽,這是修仙界多年擂臺賽總結出來的經驗——絕不能讓外界以任何方式任何力量幹涉擂臺上的人。

聽起來非常公正客觀。

“要是不小心下了死手也沒關系了,擂臺周圍有禁制,會把瀕死之人自動保護起來,到了那時候,勝負也就分出來了。”

“我覺得走不到那一步,你們看,這二位可是打得有來有回,也沒見誰占了上風啊?”

“說的也是,不過我覺得很奇怪啊,玄天道元宗是最古老的劍修宗門之一,信奉一劍破萬法,這都多少劍了,怎麽還沒個結果?”

“你就那麽希望玄天道元宗贏?這可是在百斛仙山,宗門大比東道主的地盤,人家不要面子的嗎?”

“你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,據可靠但不可考證的消息,兩大仙門之間似乎有點小小的矛盾,此次比試,便是針對這個矛盾——”

“慎言!慎言!”

此刻,山門廣場內外已經聚集了上萬人,其中有真仙級別的大能,也有合體、大乘這樣的高階修士,甚至於築基、金丹一類的低階修士也來湊熱鬧,人多了,各種聲音也就出來了。

胥硯坐在專屬位置上,一邊品茶一邊觀戰,絲毫沒有緊張情緒。

拂頑仙尊坐在她身旁,悠悠道:“這是酈師侄拿出來的第幾柄寶劍了?”

方處珈搶先回答:“回師尊的話,第七柄寶劍,都是靈寶級別。”

修仙界的寶物由低到高分為法器、法寶、靈寶、仙器四個級別,法器一般是練氣、築基一類的低階修士使用,法寶則是金丹、元嬰、化神幾個境界修士使用,靈寶通常是煉虛、合體、大乘期等高階修士可用,到了真仙級別,對應的自然就是仙器。

使用寶物的等級,也往往說明了實力的高低,比如說某些大乘期就可以催動仙器,這完全是因為他們的實力足夠強,可稱“半步真仙”。

可是再強的大乘期,理論上也不是真仙的對手,凡人引氣入體就進入練氣期,練氣之上是築基,築基修士可辟谷,吸風飲露,方才真正是仙凡有別。而大乘期修士與真仙之間的差距,並不是一個“仙凡有別”可以形容的。

“我記得酈師侄可以催動仙器吧,怎麽不見她拿出來?”

拂頑是故意這麽問的,這下子方處珈也不敢搶答,只好偷偷瞧著胥硯那邊。

“師姐啊,你說的事我可是答應了,至於怎麽樣才能辦得到,我也不知道啊。要不,你用一下時間法則,窺測一下未來?”

胥硯說的漫不經心,只是笑嘻嘻看著拂頑,分明勝券在握的樣子。

方處珈目光逡巡不定,在自家師尊和胥硯仙尊身上來回過了幾遍,剛才的話一聽就有貓膩,她想問又不敢問,滿心的好奇。

拂頑道:“處珈啊,你看了這麽久,可看出什麽?”

被點名的方處珈立刻站得筆直,同時猛地看了一眼擂臺上鬥法的二人,又揣摩片刻,才小心翼翼地回答:“回師尊的話,我覺得小師妹在試探玄明胤的手段。”

這話也不大聲,周圍也有隔音禁制,可不知為何,方處珈還是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,畢竟這事情可能涉及到自家師尊與胥硯仙尊的安排,哪敢亂說?

拂頑便笑了,對胥硯說道:“我這徒弟也不差吧?”

胥硯故作驚訝地重新打量拂頑一遍,“師姐啊師姐,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,怎麽還學起了王婆?”

都說王婆賣瓜自賣自誇,拂頑偶爾誇起自己的徒弟,並沒有要臉紅心跳的意思,反而大大方方地說道:“這也是人之常理,做師姐的,原該早些給你做表率的。”

接著,拂頑又道:“我這小徒弟都能看出來的事,不知道玄天道元宗那些人,可看出了端倪?”

胥硯笑笑不答,只是視線一轉,落在玄天道元宗那個方向。

玄天道元宗這次來了五百多人,真正有資格上場的,其實十分之一都沒有,大部分人都是來觀摩學習的,所以看到自家首席弟子與酈言燊打得有來有回,這氣氛就有點不對勁了。

“大師兄怎麽回事?莫非是在手下留情?”

“噓!可別胡說,大師兄打我們的時候,可比打這丫頭輕松多了。”

“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?那女人都換了十三柄劍了,那可都是靈寶級別,不過勉強擋住大師兄一劍,按理說大師兄應該是占據上風的。”

“可是直到現在,她只是不停地更換寶劍,不停地躲閃,也沒見使出其他手段,可大師兄就是拿不下她!哎……”

“別輕敵。那個女人可是散修出身,兩千多歲的大乘期,又是散修,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?”

“這個酈言燊實戰經驗豐富,身法敏捷,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具備了越級挑戰一個小境界的實力。可惜,她遇到的人是大師兄。”

“修仙界實力為尊,大師兄如今的修為,可稱半步真仙,而那個酈言燊最多也只是一個實戰經驗豐富的普通大乘期,縱然有些手段,也不過是拖時間而已。”

“在絕對的實力面前,任何招式都不過是花裏胡哨。”

經過這一番討論,玄天道元宗年輕一輩對於玄明胤能勝出這件事,已經沒有任何懷疑,但是在長老們那一處,氣氛卻完全不同。

玄致甄氣得暗暗叫罵:這個胥硯果然詭計多端,連教出來的徒弟都是如此,不肯拿出壓箱底的手段,這是瞧不起他玄天道元宗啊!

玄致巍作為一宗之主,顯然度量要大許多,他一邊讚許地看向場內閃轉騰挪的酈言燊,一邊擔憂地看了看首席弟子玄明胤。

所謂“劍心通明”,有時候真的是一根筋啊。

竟然看不出酈言燊在試探他的招式,還是看出來了,卻因為很珍惜這次比試機會,不肯下死手結束比試?又或者是得了宗門其他人的叮囑?

不管是哪一種,這結局都不樂觀啊。

場外種種情緒無法傳到場內,擂臺上的二人依舊你來我往的過招,狂暴的靈力沖擊著場內的靈氣,連虛空都為之輕輕顫抖。

玄明胤始終記得傳功長老玄致甄的吩咐,一切以宗門為重,這不是他與酈言燊兩個人的戰鬥,還關系到兩個超品仙門的關系。

所以,他不僅要贏,還要贏得體面,他要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,輸得毫無怨言,最好還能不打不相識。

總之,所有的好處,玄天道元宗都要拿完,但絕不會吃一絲一毫的虧。

至於酈言燊不斷試探玄明胤劍招這件事,玄明胤是知道的,他不在乎。

根據之前收集的信息以及實際交手之後的判斷,玄明胤敢肯定,酈言燊的修為跟他差了好幾個小境界,就算酈言燊還有別的手段,這種修為境界層次的差距也是難以追趕的。

無論酈言燊有多少手段,靈力的損耗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事實,玄明胤其實還挺喜歡酈言燊那變化莫測的招式,他甚至不介意將對方靈力消耗殆盡,然後再奪取勝利。

選擇一劍破萬法這條劍修之路,不用想那麽多彎彎繞繞,玄明胤對自己的選擇一向很滿意。

而酈言燊則是有一種不真實感,像這種試探對方劍招、判斷實力的做法,如果用在散修身上,往往作用不大,因為彼此之間往往是生死之戰,很少留後手。

玄明胤真不愧是六大仙門出來的首席弟子,公正凜然,一開始就占據了道德制高點。

這樣一來,酈言燊對自己的算計反而有那麽一點點愧疚,明明可以用實力解決問題,為什麽偏偏要坑害一個不谙世事的大好青年呢?

雖然,但是,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過,酈言燊是散修出身,包袱沒那麽重,只是從沒打過這麽順利的架而已。

不用暴露太多手段,僅僅只是損毀一部分堪稱雞肋的靈寶級寶劍,就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,然後,就是最後一步——讓玄明胤輸的體面。

三尺青峰自烏鞘中飛出,劍光照亮了劍身三個小字:六月涼。

精純劍意瞬間布滿整個擂臺範圍。

突然接觸到如此劍意,玄明胤只當酈言燊認真了,結果下一刻,他便感到困擾許久的瓶頸似乎松動了,不但如此,那一身半步真仙的修為,也在此刻極速增長。

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,此刻忽然黑雲壓城,山門廣場一帶瞬間黑了下來。

“這是……渡劫飛升……是真仙的雷劫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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